大约在冬季_文学随笔_建平论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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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模范市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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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6/11/26 19:02:14
来自：辽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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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小的时候的冬天是那样的冷，我的小脸被冻的就像紫萝卜，一说话好像嘴都不好使了。那个时候天就是爱下雪，我总是趴在窗台上看雪……父亲从县城回来总是写字，写对联，也写古诗。我那个时候也会背诵唐诗给父亲听，我最喜欢的就是背诵“两只黄鹂鸣翠柳，一行白鹭上青天。窗寒西岭千秋雪，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我总感觉那就是我家的写照。
        春天我家门前的大柳树上翠绿翠绿的，特别是在一夜春雨后，小鸟抖动着翅膀总会碰碎许多的雨露的珠子落下来，落在头顶、脸上，凉凉的……那心情呀就像初春的麦芽遇见了雨露……
       秋天呢，我在放学后，背着书包在村东田野里捡谷穗，偶尔就可以看到蓝天上有飞往南方的大雁，它们排成一个人字，齐整整的飞啊飞啊，那个时候的我，就想，南方到底什么样子呢，我没有翅膀，我能走出这大山吗？然而现在呢，我又想我那个小村庄，想那个小石头屋子……那一次，听到一首歌，歌名叫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》，越回不去越是回忆，回忆那个纯真而朴实的年代。
        寒冷的冬季在那个年代总是相守着一盆炭火，而我总是用小嘴对着窗户玻璃上的霜花吹气，那霜花就透明了，我就在那透明处望向外面的世界，还真是“窗含西岭千秋雪”，面对着的简直就是一个雪山，只有松树，倔强的在那里擎着冬雪，风一吹，卷起一股雪的尘雾。那个时候我心中总有一份窃喜，因为父亲总是在这样的季节回来过年。最担心的就是一连几天大雪不停地下，那样就连能烧的柴禾几乎都没有了，而母亲总是会在晚饭后，收一堆潮湿的树叶塞进灶膛，这样火炕就能不那么凉了。母亲把我和小弟搂在身边，拍着小弟：小孩睡盖花被，小孩醒吃烧饼……小孩小孩你别馋过完小年过大年……母亲拍着小弟睡着了，母亲也睡着了，我也进入了梦乡。
       我最想的就是每年冬季都会蒸豆包，哥姐们好像办喜事一样的，打扫院子，穿帘子，淘米加工，发面，那甜甜的黄米面香味，几乎会让你想马上就吃到豆包。那煮熟的豆馅，总会被母亲揉成小团偷偷送我吃上几次。我是不会干活的，就坐在热炕上看母亲包豆包，听母亲讲故事。即便锅里的豆包熟了，拿来我也不吃，我就想知道，母亲说的故事里，那些带着红缨帽的小鬼，是不是做了好事，或者，他们到底怎样投生为人。我时而看看窗外满帘子的豆包，时而仔细的揉揉眼看看有没有带着红缨帽的小鬼头，这样瞅累了，我就躺在热炕上母亲的旁边看着母亲有节奏的包豆包，闻着浓浓的豆包味渐渐合上了眼睛……醒来不知怎么就在被窝里了，已经是清晨，哥姐在把豆包装进大缸里，这大缸，我是够不着的。但我也是饿不到的，因为母亲在我饿的时候总会用炭火给我烤一个豆包吃，那是人间的美味。看着小伙伴有的啃着结霜的豆包，我就想，他们的牙齿好过我，不然母亲为啥不让我那样吃呢……那一年，是一个灰色的冬天，母亲走了，心脏病夺走了她的生命，我回到母亲家里，我看到那口大缸，里面还有母亲亲手包的豆包，我笑了，流着眼泪，慢慢啃一口母亲包的我从未这样啃过的·凉豆包。
       我总是期待着在寒冷的冬季，我家的门前会停一辆马车，那马车，赛过东吴的帆船，会带着父亲回来，我就能有甜甜的饼干吃。说也奇怪，父亲一回来，似乎家里就暖和了，人也多了，都是找父亲写对联，写字画的。我最怕的就是不知是哪天清晨，门前又停一辆什么车，带着父亲又远去了，那样我就又要在期盼中等待寒冬的到来了。那一年啊，我长大了，也做了母亲，那一年也冷了，快要到冬季了，那一年父亲就真的走了，尽管什么交通工具都有，但我相信，父亲是乘着那辆好过东吴帆船的马车走的，纸船纸马照天烧，我成了泪人……自此我走进了不再有父亲回来的冬季。
        思念犹如悬浮的飞尘，在我疲惫的时候漂泊着，如若时光可以驻留，我愿意回到那清苦的岁月，我愿意在饥寒中听着母亲的歌谣独守着“窗含西岭千秋雪”的盼望，永远不期待东吴的帆船，只要一匹马拉的车子在风雪中向我走过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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