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上午,老舅来了,他看着散养的一群土鸡说,杀只公鸡吃。我赶紧说,抓不住,大公鸡飞得可高了。老舅用细线拴上一个小铁钩,小铁钩上勾住一粒玉米,然后,他往院子里撒一捧玉米粒,把带钩的玉米粒掺杂其中,他拽住线绳,呴——呴——呴——朝着鸡群叫。四处寻食的鸡群听见叫声,接连冲进院子,争抢啄食。赶巧,我最喜欢的那只大红公鸡正好吃进带小钩子的玉米粒。小钩子勾住它的口腔,老舅拽着线绳,抓住红公鸡。我央求老舅放了红公鸡,再抓别的,老舅没理会,拿起了菜刀。
我难受极了,出了家门。
那时,我八岁。
我往后山坡去了。满山转悠,又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,一直抽抽搭搭哭。那群鸡我从小喂到大。大红公鸡匀称,矫健,漂亮,大红冠子可威武了,脖子一圈与尾部的羽毛是黑绿色的,通体发亮。它发现好吃的总是咯咯咯叫母鸡,别的公鸡来抢,它跳到稍高处虎视,别的公鸡一步一步退去。别的公鸡也咯咯咯叫母鸡来吃食物,可是,母鸡刚吃到嘴,有时候刚近前,别的公鸡就赶忙压上母鸡的背,欺负母鸡,大红公鸡不这样,母鸡吃着呢,它就走了。别的公鸡动不动互相掐架,它从不掺和,别的公鸡也不靠近它。平时大红公鸡的身后跟着许多母鸡,它似乎并不在意,更喜欢独来独往。本来,老舅呴呴叫它没马上回来,像什么也没发生,可是,过一会儿它还是回来了,刚吃了两三粒玉米。
好多次,我趁天黑抓住大红公鸡,抱着它,捋它的毛,和它说话。大黑狗趴在我跟前。
妈妈曾说,把大红公鸡留作种鸡,其余的卖掉。
天越来越晚,我找不到家了。这时,看见大黑狗伸着舌头高兴地朝我来了。我蹲下搂着它,怕它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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