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湖畔

  • 牛河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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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9/3/25 4:48:03
  • 来自:俄罗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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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我在莫斯科的居所,临近南部大环,在基洛夫格勒大街上。紧挨着华沙公路和布拉格地铁站。虽然名字听起来满满的东欧风情,但街道建筑都是火柴盒式千篇一律的楼房,毫无特色。

住所是苏联时期的建筑,谈不上古老,但狭小的电梯间,带垃圾道的楼道都在时时刻刻显示着与时代的格格不入。

推开客厅门,是方寸大小的露天阳台。灰色水泥垒成一米多高的围栏,显得结实牢固,相比窄小的室内,这里突然海阔天空了。

阳台望出去,是一个被两条小桥拦腰截断的细长椭圆形人工湖,像一个“目”字或者“月”字,我更喜欢称之为“月亮湖”。

两年前初来此地的时候,月亮湖正在整修,为了修建堤坝、防渗等工作,将湖水了干净,只剩下黑乎乎的湖底。夜晚望过去,朦胧的夜色中,如同空洞洞的眼眶,让人心慌。

经过一年多的整修,月亮湖终于蓄满了水,变得生机勃勃,充满了元气。晴日,阳光映照下,波澜不惊的湖水如碧绿的镜面,倒映着白云蓝天。夜晚则变成水汪汪的眼睛,深邃迷人,同夜空中的星斗对视,脉脉含情,合唱一曲咏叹调。

湖中野鸭成群,咕咕鸣唱。间或有鱼儿戏水,跃出水面,吐出汩汩气泡。湖边绿树成阴,杂草丛生,一条小径环湖而生,蜿蜒盘桓。人们开始聚集于此,老人散步遛狗,中年人跑步锻炼,少男少女嬉戏玩耍,谈情说爱。宁谧的湖水和茂密的树林有魔力,可以将喧嚣的城市隔绝,让咫尺之隔的公路变得升息全无,将电车轨道的轰隆声和发动机的噪声屏蔽,开拓一方净土。

我喜欢在湖边跑步。早上起个大早,趁湖边人烟稀少,安静松快之时,迈开大步奔跑,自由呼吸天地间的灵气。踏在沾满露水的湖畔小路上,呼吸青草和泥土的气息,让白桦树和樟子松枝叶间流淌的风从发梢和耳边掠过,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心跳都与这大地和湖水一同波动。

天色尚早,湖面被雾气笼罩,青灰色的水雾随风而起。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但俄罗斯的姑娘们不懂这浪漫,都在家里睡懒觉。早起的除了遛狗的大妈,就是独钓寒江雪的渔夫了。

俄罗斯人酷爱户外运动,跑步、自行车、极限运动这些新兴的年轻人把戏固然有趣,但最喜欢的还是打猎钓鱼这样充满原生态的野性活动。于是你可以看到清晨雾气蒙蒙的湖边,露水冰凉的草丛里,端坐着一位身着迷彩服的大叔,一动不动的持着鱼竿,凝望着水面。任凭蚊虫叮咬,任霜露侵蚀,他岿然不动。钓鱼真乃修身养性的妙法。不禁让人想起三闾大夫笔下的渔父,“圣人不凝滞于物,而能与世推移。世人皆浊,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?众人皆醉,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?何故深思高举,自令放为。”

俄罗斯人天性浪漫,喜欢亲近自然,懂得休息和放松。暖和的夏日午后,定会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聚在湖边,喝着啤酒聊天说笑。或是带上家人孩子,从汽车后备箱搬出烧烤架子、腌制好的大块肉串,生火做饭,烟雾缭绕,满满的香味,满满的烟火气。

待到酷暑来临,人们开始不安分,不顾湖边树立的“禁止野浴”的牌子,跳进湖中游泳。虽然是人工湖,但上游仍有森林中的溪流汇入,水中泥沙沉积、水草丛生,或许还有水猴子之类不知名的生物存在也说不定。因此也出现了小孩游泳溺亡的悲剧。但人们仍然不以为然。

我始终对水存在敬畏,认为水是比火还要可怕的东西。因为火的危险一目了然,人们心生畏惧,敬而远之。而水则不然,看似平静无澜,实则凶险无比,一旦放松警惕,就有可能自讨苦吃。多年前在俄罗斯车里雅宾斯克陨石砸出的湖边度假,自以为在游泳馆学得一招半式,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水,差点交代小命。从此再不敢造次,只敢远观不敢亵玩。

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”
  • 牛河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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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9/3/27 2:46:36
  • 来自:俄罗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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