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仁堂制药厂与我家之间,隔了窄窄的一条沙子口斜街。平日车辆行人熙熙攘攘,常见收废品的三轮车歪歪斜斜的鱼贯出入,若是上下班的高峰,小路又会被各种接送孩子的电瓶车老年车堵得水泄不通,早餐的油饼味,白日里的装修涂料味充斥其间,嘈杂混乱不堪。
夜幕降下之后,街面上的纷扰减少。从同仁堂的墙外走过,便会有阵阵中药味翻墙而出,悬浮在路旁杨树稀疏的枝叶间。那气味时而浓郁,时而稀薄,似有似无。时而清香扑鼻,时而辛辣刺目。有时嗅到后精神一振,有时目眩头晕。
不知那是益寿延年的长寿药,还是舒筋活血的大力丸,又或是送子观音的圣水,或是安宫保胎的神丹。我宁愿相信那混杂了夜色,树影,月晕,晚风的中药味,至少应该是对行人身体无害的,甚至多少有点好处。
隔着高高的院墙,无法窥见那园内的动静,不知那里是否也有鲁迅笔下的百草园,不舍昼夜的盛开着茂盛的繁花。即使看见,也未必认得。
那些小时玩在股掌间的花草虫豸,早就变得陌生,面容可怖。个子越长越高,离地面越来越远。眼镜片越来越后,看到的世界越来越大,眼前脚下的事物却越来越模糊。
我想替很多人为遍尝百草的神农先祖求一份灵丹妙药,一颗清香扑鼻的九花玉露丸,一颗下肚,二目生辉,四肢舒展,百骸顿开,千万佛光普照。不求有条长生不老命,但求生颗七巧玲珑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