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里四季的变化不明显,不知枫叶何时变得火一样红,冬白菜几时长出硕大的绿叶,地里的黍子又是怎样被金黄的穗子压弯了腰。只是偶尔楼宇间的秋风拂面,带来冬的寒意时,才浮现熟悉的感觉,一种纠缠不清欲说还休的家乡深秋的味道。
位于辽西北的家乡,常年干旱,土地贫瘠,大地上山峦沟壑纵横,光秃斑驳,如同老者失去光泽青筋暴起的手臂。蜿蜒盘旋在山窝里的几条干枯的河道,用尽了全部力气,挤出一个浅浅混浊的水洼,立刻又干涸在四散的荒芜中。
大地自有他的厚重,默默扛起山川和土壤。他不声不响的脊背上,高粱和玉米挺直了腰板,头颅高昂。谦逊的小麦和黍子弯下腰,对着哺育自己的日头,行一个日式的大礼。骄傲的向日葵,爆满了颗颗果实,随风而动,目送太阳从火红到炫目,再到金光万道,最后化成一抹暗红,没入连绵不绝的青黛之下。
记忆中的故乡,总定格在一个画面。那是日头将落的黄昏,已经收割完的田野里,稀稀落落的散着玉米和高粱被割断的根茎。土黄色的叶子从高耸笔直的杨树上悠然飘下,巨大的黑色乌鸦被吵醒,悄无声息的攀上枝头,不停转动头颅,机警的双眼盯着将熄的残日。
待到天色暗淡,转入青灰,远处村庄炊烟升起,惊得乌鸦麻雀成群飞起,遮天蔽日盘旋而去。那更处的云海和雾气中,是一字排开南飞的雁,一声悲鸣,撕破长空。
七拼八凑一首《浪淘沙令》,和此情此景
何意苦悲秋,强说乡愁?冷眼风霜皆入酒。最是飘零南飞雁,泣断云头。
心事似水流,锦书谁收?天高雾冷月如钩。灯枯梦醒思旧日,悔觅封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