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北京人喜欢吃的调味品四大金刚:芝麻酱,韭菜花,酱豆腐,臭豆腐。
其中芝麻酱是北京人的心头好,怎么吃也吃不够。铜锅涮肉当然少不了芝麻酱蘸料,吃面条要麻酱面,夏天拌点小凉菜用芝麻酱,水焯油麦菜淋点芝麻酱就是幸福。
韭菜花还是自己做的好,卖的太咸。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。刚下来带花骨朵的韭菜,用石磨碾成酱,放盐,清香扑鼻,绿意盎然。
第一次听酱豆腐这个词,是在俄罗斯做项目时。每当公司食堂蒸了馒头,公司的老北京大哥大姐总会感叹:要是有酱豆腐一夹,该有多香!我那时还不解,这酱豆腐是什么东西?大酱炖豆腐?后来明白,酱豆腐即是腐乳,南方叫红方,我的家乡叫乳豆腐的东西。小时候这东西是被人装在大坛子里,挂在自行车后面,走街串巷的吆喝,按块来卖的。听到那拖得老长的吆喝声,我就接过父亲给的几毛钱,拿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碟,跑到叫卖人跟前,看他用一柄长勺,变魔术般从那脏兮兮的坛子里舀出两块赤红的腐乳,再浇上些许汤汁。晚上又可以美餐一顿了!
卖腐乳的人另一个坛子口,总是青灰色的痕迹,里面的气味让人窒息。臭豆腐!这是一个让小孩子觉得万分可笑的滑稽词语,一般用它来讽刺那些人品不好或是不合群的孩子。孩子们习惯扎堆,也喜欢孤立某人,在他们看来,对付不受欢迎的小孩,就如臭豆腐一样敬而远之。
多年以后,知道了王致和的鼎鼎大名,也渐渐接受了臭豆腐的味道。当我学着像老北京一样,用炸得金黄的馒头片,夹上一整块四四方方的臭豆腐,塞进嘴里那一刻,油炸物和发酵物混合,火热和凉爽交融,迸发出奇特的美味。
当年毛主席久居北京,念念不忘的长沙火宫殿的炸臭豆腐,如今在各个城市的街头巷尾都能买到。那是南派臭豆腐,跟老北京的王致和大相径庭了。
梁文道写的美食书里面说,所谓的某个地方的地道传统美食,很少是名贵的。因为既然说是地道传统,那一定不是宫廷里的慈禧太后法国国王吃的东西,一定是街头巷尾老百姓口口相传的美食,很便宜,很简陋,但也正因如此,流传范围广,时间长,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旺盛的生命力。
德国啤酒天下闻名,不是国王的封赐,而是以前码头工人习惯用啤酒来解乏,逐渐成为了传统;上海本帮菜浓油赤酱,本来就是穷苦人饭菜清淡的无奈之举,不是健康的饮食,如今却成了时尚;同样,老北京的小吃,炒肝卤煮,也都是以前苦日子的见证。
好吃不如赖得意,就爱大葱蘸大酱,大蒜加臭豆腐,谁也管不着。往高尚了说,这是坚持,是传统。往简单了说,就是一个字“横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