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第五章林海岁月

  • 留不住的岁月
楼主回复
  • 阅读:2343
  • 回复:0
  • 发表于:2016/9/3 9:45:23
  • 来自:辽宁
  1. 楼主
  2. 倒序看帖
  3. 只看该作者
马上注册,结交更多好友,享用更多功能,让你轻松玩转建平社区。

立即注册。已有帐号? 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

一、艰辛的跋涉
      1957年,父亲突然得病,时常吐血、便血。经乡村中医诊治,有的说是胃溃疡,有的说是肝硬化(1963年去世时,征得母亲同意,医院解剖验明是肝硬化)。1958年病情越来越重,大口吐血同时便血。农村中医医生见状,告知我家“准备后事吧,怕是没有几天活头了”。咋也不能等死呀!村中本家人张罗由身强体壮的八个人抬往叶柏寿县医院(那时还没有公共汽车)。经急救、治疗总算保住了性命。父亲有病已不能再劳动了,而且还需要花钱治病。只有姐姐一人算是好劳力,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一千多工分(当时生产队社员出工记工分,秋后按工分结算)。家庭生活陷入困境。无奈之下商定让我投奔在黑龙江铁力县落户的族兄。因为我太小,不到15周岁,逐邀本家一叔伯哥、叔伯侄同行。这样,我于1959年4月离乡背井开始闯荡关东。
     到铁力镇北斗村后,我族兄(同一曾祖父)领我们步行90多华里到达铁力林业局明朗林场。开始让我们翻红松籽(采集的红松种子放在地窖中翻动,已防发霉),此后又干些零活。开支头一个月我即将剩余40元钱寄回家中,以解燃眉之急。育完红松苗后,没活干了,又安排我们去倒背(用木条做成的夹子,到9公里外的小火车站背粮、背菜)。这活不好干。大人一次背两袋白面一百斤,一天背三趟,挣3元钱。我背不动,一次只背50斤,每天两趟挣1元钱,除了伙食费所剩无几。
      转眼春去夏到,活累不说,生活条件也极差。住的工棚,用木头组合为墙(叫克楞),用草扇的屋脊,有门无窗,用木桩为柱铺上木板为床,大桶子屋(从南到北直通,没有隔间),几十号人住在一起,人挨人。中午苍蝇扑头盖脸。族兄、族侄见挣不到钱,生活又太苦,决意离开这地方回家。我一个小孩子六神无主,只好随行。
      偶然的机会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。我们在铁力火车站候车。我想族兄、嫂照顾一回,今日一别,不知何年何月再得相逢,咋说也得去辞行。约定他俩去哈尔滨等我。我背着行里步行12华里到北斗村,向兄嫂说明去意。嫂漱漱泪下说:“你爸有病,你回去咋办,现在小熬两年不就大了吗”(我族兄、嫂对我家恩情源于,兄幼年姐弟四人失去父母,由我祖母扶养长大)?劝我我没听,吃过午饭洒泪而别。晚9点多钟,我在铁力火车站候车,真是思绪万千,百感交织。正迷迷糊糊,忽被一脚踢醒。啊!是李凤珠。李凤珠是我嫂子的表兄,我们到林场就是靠他给安排的,他是林场的采购员,经常往返于山上山下。他问:“你要回家吗?你嫂子让我来找你,不让你走”。原来他是步行10多里特意赶来铁力找我的。他又说:“你回林场去”。我说:“回去还能要我吗”?他说:“你回去找曲林,就说我叫你回来的”。我在火车站候到天亮,独自一人又步行90多华里,至下午3点回到林场。找到曲林(部队排长转业,食堂管理员,为人忠厚、直爽)说明情况。他说:“李凤珠我哥俩没啥说的,他的事就是我的事”。并到食堂给我安排吃饭。过两天,他安排我去放牛。真别扭,不小心牛吃到了家属的菜,找到场里,牛不让我放了。没活干,就再去“倒背”。一天,太阳快要落山了,我背一袋面实在走不动了,坐在已拆的小火车道旁边休息,边掉眼泪。这时一姓付的段长路过问:“天要黑了,咋还不走”?我说:“实在走不动了”。他无语离去。过几天,他给我安排去养鹿。场里从山上抓到一只鹿让我去喂鹿。以后又安排我跟一个江苏老头做酱油。那时候的干部也很体贴人呀!
       明朗林场木材已采完(当时叫间伐,每隔几百米采一段留下一段不采)秋天全搬到香草河林场。我又没活干了,伐木头、抬木头都是壮汉干的活,我干不了。咋办呢,安排我去搞小秋收。上山拣核桃,摘榛子,和我同样干这活的还有一个山东老头和两个小孩子。一起走吧,遇到一棵树几个人分拣,拣得少,不一起走又怕遇到野猪和黑瞎子。于是我们进入深林前都喊一通,以便把野物吓走。为了能多拣一些,我总是跑在前头,惹得老头用山东话喊:“你这个小孩不对呀,你跑得快,我走得慢,我能撵上尼(你)吗?”
      冬天到来,还干啥活呢?打拌子,打技丫。打拌子就是到山上把朽木,不成材的木头锯开,劈成一块一块的,用木夹背回工棚取暖。打技丫就是把采伐木材锯掉砍掉的树枝集中起来烧掉,叫做清理林场,以备春季植树造林。那时黑龙江的气候很冷,冬季最低温度在三十八、九度,甚至达到40度以上。在山上干活没有像样的手套,再者戴厚手套也没法干活。有时手指都被冻白了(不过血)。年纪小,一边哭着一边往家跑(工棚),跑到家也不敢用火烤,怕把手指烤坏。春季跑“桃花水”时(雪化成水顺山上流下)的时候也很艰苦。在山上打枝丫雪化了棉裤、鞋都是湿的,晚上收工冻住了,走起路来咯蹦咯蹦响,硬梆梆的。
      春天刨穴(刨树坑)植树,夏季给新植的树锄草,冬季再打拌子,清林场。在林区的七年,除了当通信员、营林员、押运员外,主要干这些活,也归过楞((抬大木头)。
      艰苦的劳动,生活的单调,远离故乡和亲人的孤独交织在一起,激起复杂的精神情感。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排解。中秋节到了,晚间举头见一轮明月激起思乡之情,遂吟诗以抒发情感。我小学文化哪会作诗,只知抒情及合辙押韵罢了。
     ’’ 独坐山颠望重峦,茫茫林海无边缘。此地虽然风先好,不及故乡月儿圆。我欲归去得团聚,怎奈家贫度日难’’。人们总是每逢佳节倍思亲,春节到了又胡邹一首五言绝句曰“忽至春节期,高堂依栏望,盼儿儿不归,祖母寸断肠”。为何对奶奶感情如此深呢?因为从小就受到她的溺爱。奶奶从来没有打骂过我,每遇我挨父亲打时,她总会出来护着,我放羊圈羊后,父亲还让我干活,奶奶说:“孩子一天撇石头胳膊疼,别让他干啦”。
      困苦孤单的环境促成我另辟溪径充实精神生活。学识谱,学拉二胡和吹笛子。笛子虽然吹不好,但在晚间的山林中音声回荡,倒也别有一番情趣。我最喜爱的歌是“苏武牧羊”,究其原因是能跟我当时的现实生活在思想上产生“共鸣”吧!以至30年后,我在企业工作,有时出入歌厅也喜爱抒情歌曲,如“父老乡亲”,“爱江山更爱美人”。这当中倒不是专注“江山美人”,可能是其中的“人生短短几个秋,不醉不罢休,愁情烦事别放心头”句更能表达胸意。
 二、我与杜康结缘
      杜康,传说中是酒的制造者,后被作为美酒的代称。1961年春的一天,李凤珠从铁力回到山上,到我往的工棚子说:“你二嫂子死了”。我当时如雷轰顶,大惊失色,忙问“咋死的”?他说:“压碾子(粉面)让马踢到奶头上,过两天就死了”。从小我就没喝过酒。晚上到小商店买了一瓶果酒,弄点咸菜喝起了小酒。边喝边回想嫂子对我的恩情,眼前不断呈现她的身影。我小时候,哥哥和嫂子结婚,家里很穷,没有房子就住在我家东厢房。我很顽皮,时常到那屋去闹,嫂子从来没烦过。后来因为哥俩打架,我那大哥打了嫂子几巴掌,哪有大伯子打兄弟媳妇的呢?一气之下,二哥和二嫂才下关东到铁力落户。当我在林场要不干回家时,她流下伤心的眼汩,,又托李凤珠把我弄回山上。冬天到了,她让二哥上山把我的破棉衣取去,添点东西做好再送到山上。不知不觉一瓶果酒下肚,眼泪掉的也差不多了,脑袋也迷糊了,昏昏入睡。这是我第一次喝酒,也是第一次喝醉,为以后我成为“酒仙”奠定了基础”。又过几个月我姐姐和一个表侄女到铁力投奔我找工作,我去铁力接她俩。我们到北斗村看看二哥。没有嫂子,家中一片狼藉。有第二个小女孩不满一周,没法扶养也送给人了。
 三、度过了艰难的日子
      苦心人,天不负;有志者,事竟成。历尽曲折,我度过了艰难的日子,苦尽甘来。虽然不能说是迎来了柳暗花明,却也是曙光渐现。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1960年10月的一天,我从山上拣核桃回来,正在床铺上躺着,走进一个人来。老工人们都起身。那人问道:“这个小孩是干什么的”?老工人说是工人。他说:“这么大点能干啥,回家去吧”。老工人们讲了我的家庭状况,父有病,家如何困难。他问:“有文化吗”?答:“文化还挺好的呢”。他说:“我叫白青,十月一我回铁力,过完十月一我要不找你,你去党总支那找我。”他走后老工人们说:“这下你可行啦,这是场子新来的白书记,等着给你安排好工作吧,”白是部队营长刚转业的。当时并没有给我安排好活,我也不能去找人家书记。
     过了冬才让我去喂猪。据说,研究过让我去干检尺员,检尺员是以工代干。因为伐木场主任,段长的儿子、弟弟要安排这个工作,所以没让我干。实际点说,我语文水平不见得比他俩低,但数学不行,那两个干部子弟是初中毕业,检尺员这工作得有数学知识。 喂猪这活在我们林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,摆脱了重体力劳动,每月工资67元,到月就开,很稳定。
      1961年,让我去当通信员,这个工作更美。坐森林小火车去铁力取信和邮件,三天往返一次(每月工资还是67元)。有些老工人托我在铁力镇买东西,剩点零头给他们说啥也不要,让我留着零花。工人托我办事的很多,都把这个小青年“当回事”。那时粮食定量,用食堂内部粮票“打饭”,工人都吃不太饱。我每次到食堂服务员都给多盛点饭菜,和其它工人比,我能填饱肚子。
     更值得庆幸的是,我的姐姐和我表侄女来到林场安排喂猪。又一个同村的远房表姐也来投奔,安排到食堂。衣服由她给浆洗,还不时从食堂弄点粮票偷偷塞给我。再加上姐姐和我表侄女喂猪,用豆腐渣烙点小饼给我吃。所以,此后我基本没挨着饿。1962年,我的二弟弟也来伐木场放猪。工作轻快了,工资稳定。亲人的到来改变了孤独无依的环境。可以说是苦尽甘来,柳暗花明又一村吧!
    1962年10月,我又被调到林业局供应科做押运员,负责往各林场送粮食及各种物资,所以铁力林业局的每个林场都有我的足迹。有时也去庆安县城和哈尔滨等地取物资。在林业局供应科时准备提拔为干部,因为,虽已转为正式工人,但没迁移户口没提成。
       在供应科工资52元,同时住城镇消费也大。为此,1963年秋又要求调回山上。到香草河营林所当营林员。营林员是以工代干,负责森林防火、居民用火的检查,检查毁林开荒,检查制上乱砍伐等等。1964年我同所里干部一样参加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。1965年初,我又调到西北河营林所,当过不脱产的副队长(副段长、营林所和伐木场下属为段)。做过森林调查队队员。森调队在伐木场是测量采伐区的面积,划分伐区,测量每个伐区的采伐量。在营林所是测量植树造林区和面积。
       1965年末,征兵开始,我报名应征。姐姐说:“家里很困难(姐姐已结婚成家,家便应由我负担),你当兵家里咋办”?我说:“,姐,我就想入个党,在这我恐怕一辈子也入不上党”。姐姐同意我的要求,经政审、体检合各应征入伍。入伍时,我把仅存的260元钱寄回家中,身上分文没带。因为,为给我订婚、结婚家里也花了很多钱。入伍前,我已在家乡订婚,并且已向女方下过彩礼,只等春节期间回家完婚。因应征入伍,放弃了结婚,后因某种原因与女方分手。
 四、黑瞎子见闻
       黑瞎子又称黑熊,狗熊,人人皆知。凡在林区呆过的人对黑瞎子都会有耳闻或目睹。黑瞎子用来自卫或攻击对方的招法有二:一是用巴掌打,二是用屁股蹲。
       明朗林场某日,工人下班,见一黑瞎子在一树旁睡觉,遂用压角子(搬动原木用的工具)猛击其头。熊痛急,被击晕,打着磨磨直叫。工人举手欲再击,熊回手将其工具挟于腋下,另一掌把工人打倒在地。此工人有经验,恐被熊坐于屁股底下,见有一歪树墩,忙滚于墩下。熊当树桩是人,用屁股坐一阵后离去。工人得以保命。
      香草河林场某干部金某对工人苛刻。任农业段长时恐工人不干活,爬至树上监视。一工人路过见到,甩一石击去。段长喊:“别打呀,是我”。工人道:“我以为是狗熊呢”。该段长后来任森林调查队长,又秘密监视工人干活否。在林中与熊相遇,熊用掌扇其头,将其击昏。醒后,边喊救命啊,边跑出林中。林外工人正在修建森林小铁路,段长见到人又晕过去。急送哈尔滨医大治疗。出院后,留下满脸疤痕,甚丑。后又任农业段长。此时,吾弟为做饭工人,他每外出必呼吾弟相伴,一人不敢出门。他在屋内时,亦让吾弟相陪。本来吃饭人少,做饭师傅也应去地里干点活,因陪他,吾弟不用去干活,便宜矣。
       我当通讯员时,因小铁道未通车,从铁力上山顺小黑河路翻山抄近路回香草河。见有一踏倒青草的小道,遂沿道行,至半夜仍未翻过山,方悟,原来走的是熊下山喝水踏出的道,已迷山。怕与熊相遇,遂叫同行的一工人,一女并两个小孩轮流呼喊,以便吓走“野物”,忌相遇。折腾一夜到天明,才又寻原路返回。不敢再翻山也。
      日本鬼子为防抗日联军,在山梁上修警备道。警备道中树木较细,适合做斧把、镐把。某日收工时,我去警备道砍工具把。忽听“咔吧”一声响,抬头一望,原来是一熊被惊,坐断用橡子树枝搭的窝摔到地上。姐家种苞米,傍晚我去地里收苞米。见杆上已无苞米穗,地上到处都是。方信,黑瞎子掰苞米,每掰一穗夹于腋下,再去掰另一穗时同样夹,先夹那穗掉。黑瞎子掰苞米,掰一穗丢一穗。
关注同城热点 获取最新资讯 点击查看更多本地热点话题
二维码

下载APP 随时随地回帖

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 微信登陆
加入签名
Ctrl + Enter 快速发布
""